《黄昏》(2) - 从阳光走入灰暗

2010 年 3 月 12 日
前言:这个系列的文章是《奇迹的黄昏》的读书笔记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这份笔记其实是对原文的改写,将其主要观点简要表达出来,并在适当的时候添加自己的一些评论和见解。浏览更多关于本书的笔记请点击这里(待更新)。 

1978年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到1984年的城市改革前,是中国改革的起步期,也是最阳光灿烂的时期。中国人仿佛刚刚从真空中走出来一样,迫不及待地拥抱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。

这一段改革最显著的要素是:成功的农村改革(包括乡镇企业的确立)以及对外开放格局的基本确立。在这个时期,农民被授予了“权利”,农村生产力得到全面释放,农村经济活力大幅提高,对外开放的试点城市让城市居民也看到了巨大的希望。

改革所带来的理想主义情绪也在蔓延。农民和城市居民的收入差距迅速缩小,城市生活水平提高,大多数人都获得了改革所带来的利益,因此整个中国上下都沉浸在乐观和喜气的气氛中。无论是农民,工人,还是知识分子,都在等待改革降临后自己所会获得的好处,等待奇迹降临自身。

政治上,左派彻底失势,以邓,胡、赵为代表的改革支持者主政,在党内迅速形成了改革派,并且在群众中支持率也日渐升高。

“无疑,这是一个充满快乐与期望的时代。在当时的中国,领袖、精英与大众在情绪和意见上都打成了罕见的统一,他们被一种前现代社会天真的乐观扭结在一起。人们仿佛触摸到了一个新时代的胎动。”

“不,它几乎就是事实。中国正沐浴在改革的灿烂阳光中。”

倚靠官僚阶级的城市改革

1984年前的理想时代的改革并没有与旧体制进行摩擦。旧体制的根据地在城市,尤其是大中城市,那里是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,有着数以万计的机器在为国家经济建设服务,还有着数不清的干部和工人。对农村来说,旧体制已经形同虚设,发挥不了多大作用;对新设立的经济特区来说,偏远的沿海区域小山村根本毫无体制可言。从改革涉及城市开始,中国的改革便开始渐渐误入歧途,并且越走越远。这种状态从1984年开始,直到现在仍未见停息。

1984年之后的这一阶段改革是给官员以“权力”。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分水岭。在1984年前,中国的改革是还“权利”于民,特别是农民,而84年之后的改革则是将“权力”授予各级大大小小的官员,让他们在改革中的利益最大化,以此换取他们对改革的支持和推动。而改革的目的是全民利益的最大化,这就产生了明显的冲突:倚靠可以为所欲为的官僚体系来为全民牟利,岂不是与虎谋皮?自此,改革的实际操作已经和改革的原始目标背道而驰。

为何官僚阶级

选择官僚阶级推动式的改革是政治必然。作为当时改革的唯一推进者,官僚阶级所推动的改革的目的必然包含自身利益的最大化。假如选择还利于民的方式,不仅将会失去对改革的控制和解释权,并且将会不可避免地冲击中国官僚体系的政治基础。之前的农村改革改的是官僚阶级的最底层,也就是基层干部,根本就无足轻重;而在荒凉的沿海地区,传统官僚阶级毫无利益可言,改革可放心大胆地走下去。但是到了城市里,倘若动摇了官僚阶级的地位,侵犯了他们的利益,则难以收场。

社会的急速分化

官僚阶级的改革直接造成了社会分化为2个部分:利益受损者和既得利益集团。直到今天,这种方法依然是能够最为有效地划分社会阶层,指出主要社会矛盾。从那时开始,“人民”这个在毛泽东时代代表整体统一的概念被瓦解,不同阶级,不同群体的之间资源和财富分配开始越来越悬殊,隔阂加深。整个中国社会处于紧张焦躁之中,终于在某年的春夏之交得到了集体的爆发。

知识分子的悲剧

然而,这场运动实际上是由尚未发育完全的树苗所结下的青涩的果子。知识分子有激进的方案,希望得到社会和领导阶级的认同;中国的民众不管那些学院派方案,想做的只是宣泄几年累积下来的对腐败,社会不公以及财富差异的不满,带着对知识分子的道德上的同情,一起抗议。作者说这种结合是扭曲的,无力的;然而这种结合并不奇怪,当然也无法达到它的目的。

以今天来看,不难发现,青涩的果子还未成熟,树就被连根拔起了。当今的中国知识界,在官僚的高压管理体系下,唯唯诺诺,谨小慎微,见风使舵,基本丧失了知识界应有独立人格。大学是最不应该科层化得地方,然而现在官僚体系的触角已经遍布整个大学校园 - 可以说,官僚体系控制着大学的一切。前文说过,改革是以官僚体系的利益最大化为前提的,那么在体制的掌控中,谁还会在意学术独立,自主创新这些看不见什么好处的东西呢?从政府官员,到被管理的大学,所见到的都只有节节攀升的钱而已。

1984年至1989年的5年的城市改革以突然发生的悲剧,无奈地给自己暂时画上了一个逗号。现有改革是存是废尚无定论,未来的改革路线图更是遥遥无期,观望和等待风气弥漫整个社会。改革,乌云密布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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